第四卷 21~您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作者：漢唐歸來 更新时间：2024/6/11 0:03:05 字数：4069
“啪叽！”上一秒还在自己手中的奶油芭菲被人夺走，狠狠扔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
绯桃愣愣的看着先前小姨买给自己的芭菲，没等自己拿出来吃几口，就被扔在地上，用鞋跟反复摩擦踩压。
“捡起来，吃了。”略显青涩，婉转动听的声音却尽是漠然与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与高傲。
小小的狐耳女孩跪在地上，眼眸水波荡漾，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那只小姨买给自己的芭菲。
在她的面前，一名比她年纪稍大的白发狐耳少女俯瞰着她，冷若冰霜的桃花眸中不带有丝毫感情，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绯桃默默收回手指，握紧掌间，樱唇微抿，吸了吸鼻子，眼眸中噙着波光，缄默不语。
“我让你捡起来，把它吃了。”面前这只白发的垂耳狐少女抬起套着白色短袜的柔软脚丫，木屐底跟上黏着的奶油巴菲一点点滴落在泥地上，滴落在绯桃面前。
“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人类的食物么？怎么不吃了？”
“喜欢吃人类的食物，还这么软弱可欺，简直就跟人类一模一样，干脆你别当狐妖了，你不适合当狐妖，下山去当个人类如何？”
“………”
“你活着，简直就是在丢狐妖的脸，丢玉柔的脸，丢你母亲的脸。”见面前的女孩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不抗争也不反驳，月凛冷漠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意。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尊贵的天女冕下的女儿吗？？”
“………我又没求她把我生下来。”绯桃低头咬牙。
“哦？没有半点妖狐的姿态与风骨，却挺会犟嘴呢？”
“你知道你的存在给天女冕下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吗？？”垂耳狐少女说话之间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与起伏。
“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些非议与流言蜚语，天女冕下仍是那个尊贵无暇的九尾圣女。”
“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绯桃冷不丁的笑了一声，其中的感情也说不清是悲凉还是麻木。
“为什么都怪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只问我给玉柔九霜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却不问问你们还有玉柔九霜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与伤害！”似乎是因为情感压抑得太久，小小的狐娘终于爆发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受面前这只垂耳狐欺负了，可这一次她不能忍受。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小姨给她买的芭菲。
欺负她可以，但不需要糟蹋她最珍视的人买给她的东西！
“那又怎样？？”对于绯桃的反驳，月凛的回应冷酷而带着嘲弄。
“作为狐妖，你完全不知道你自己的生存之道为何，也是活该被欺负。”
“你，给我听明白了，这里是青丘峰，我们不是人类，我们是狐妖，你懂了么？？”
“想让我共情你，想让大家愿意坐下来听你说你的委屈？好啊？那就试着把我们全都打服啊？？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敢反对你了吧？”
“………”
“呵呵，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呢。”见绯桃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样子，月凛冷然地笑了笑。“你这种废柴，怎么可能做到呢？受了欺负都不敢还手，窝囊至极。”
“你继续留在青丘峰真是丢人现眼，还是赶紧滚下山去，滚出谪仙州吧，彻彻底底的当一个人类。”
“不过凭你的长相，去青楼里卖艺应该很吃得开吧？肯定会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类争抢着把你娶回家当老婆什么的，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还能天天吃饱，过奢侈的生活。”
“你就这样，当个人类得了，很适合你哦？”月凛的调侃尽是冷嘲热讽。
然而绯桃还是不说话。
“你别以为装小哑巴，我就会放过你哦？”月凛一脚踩在绯桃的脑袋上，将她的脸摁在地上，语气冷冽。
“我让你吃，你就得吃，明白吗？”
“给我把这些我踩过的芭菲全都吞下去。”
“不吃完，今天我就不放你走。”
“反正你饿不着，我可没虐待你，我这是在请你吃东西呢，你不吃，想自己挨饿，那就怪不得我了。”
“唔………”绯桃紧闭双唇，任凭泥地上的芭菲粘在自己的小脸上，不开口也不表态，眼角噙着的晶莹却迟迟不肯掉下来，倔强的憋着。
“怎么，是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你可以试试，试试今天自己还走得了么。”
“还是说，你需要更多的刺激？”月凛的声音多了一分戏谑。“不过你还可以试着呼救，会有不少人赶来吧？”
“不过我想他们应该都不会帮你，反而还对此喜闻乐见，也正好让青丘峰的所有同龄人见见你这副丢人的模样。”
“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我们的下一任天女冕下，被人踩着脑袋摁在地上吃被踩过的食物都一声不敢吭。”
“月凛！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闯入了绯桃即将崩溃的世界。
一向温柔的玉柔雪华气得发抖，冲过来将月凛推开，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月凛的漂亮脸蛋上。
这是作为天女胞妹的雪华第一次打一个后辈。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气得胸口都在颤抖的雪华，那张平日里写尽温柔的脸上尽是凶恶的表情，抬起手又想给月凛的另一边脸来一巴掌。
然而对此，月凛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刚才结结实实挨了雪华一巴掌，半边脸全红的情况下，她连眉头都没皱。
回过头来，看着抬起巴掌的雪华，月凛面不改色。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雪华大人。”
“不过您的侄女，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啪！”月凛的半边脸又挨了一巴掌，这回整齐了，两边对称了。
雪华当然是不可能用全力揍一个后辈，不然月凛的脑袋怕是都得飞出去了，但她可也没怎么收力。
这两巴掌结结实实，月凛的脸恐怕是一个月也别想消肿了。
可月凛满脸的不在乎。
雪华认得对方这个表情，每次她目睹到玉柔月凛欺负玉柔绯桃，将对方教训一顿之后，对方都是这张脸，不管自己怎么训她，怎么与她的家长交流沟通，怎么被臭骂一顿，甚至挨打，她下次照样欺负绯桃。
整个青丘峰唯独她是个例外，明明其他小孩欺负绯桃被教训以后都会有所收敛，起码不会再这么明显，可玉柔凛月是特殊中的特殊。
无论被训斥多少次，她都无所谓，下次碰到绯桃还是会上去欺负，甚至一次比一次过分。
雪华不明白，绯桃这么老实本分的孩子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让她冒着回家挨打挨骂的风险都要使劲去欺负。
这次之所以扇了她两巴掌是因为她太过分了，还因为雪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教训她都是下次接着再犯，甚至连表面认错都没有。
“看来今晚我又得去你家做客了。”
“如果是这样，我很欢迎。”月凛仍面不改色。
“月凛，你为什么老欺负绯桃？？她到底哪里惹到你了？？”雪华将绯桃护在怀中，对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温柔的她都感到不理解与愠怒。
“没有。”
“那你为什么………”
“雪华大人。”月凛平静地注视着雪华，恭敬而不失礼貌。“您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整个青丘峰没人喜欢她，更没人看得起她，您要么就与她寸步不离，不然………”月凛转过身去。
“只要她一天不离开青丘峰，我就一天不放过她。”
“月，凛！………”
“容我先告退了，恭迎您的驾临。”
“绯桃，别怕，小姨在，抱歉，小姨来晚了………”雪华抱着绯桃，将她拥入自己温暖的怀抱中。
绯桃一言不发，只是被雪华抱住的时候，强撑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在眼眶中打转，浸湿了雪华的衣襟。
————————
“………”从梦中惊醒，已是正午时分。
好事是昨晚她睡着了，坏消息是做噩梦了，而且还是曾经的一段很不美好的记忆，她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这也在所难免的吧，毕竟在离开青丘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会再与这些人见面了，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也很不凑巧，遇上了曾经那些有过节的‘老熟人’。
遇见人，自然想起了与之有关的事，曾经的记忆被强制刨出了，以至于连做梦都是回忆的内容。
只怕这次狐麟葬渊的老熟人不止月凛一个，毕竟玉柔之中的佼佼者还是很多的，尽管人丁不兴。
菲儿揉了揉脑袋，想起了貌似就是那次事件之后，她主动离开了青丘峰。
月凛说的话，或许并非不无道理，也许她真的更适合当个人类，而不是狐妖，雪华小姨作为天女的亲妹妹，整天都很忙，肯定也不能时时护她周全。
不仅不能，还会因为自己的存在，时时刻刻地牵挂着自己，担忧自己有没有受人欺负，受了委屈又不敢说什么的，让小姨分心。
‘你是天女冕下的累赘’，几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这么说，只是月凛的反应更为激烈罢了。
在这样耳濡目染的环境下，菲儿也逐渐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爱自己，也不想麻烦继续麻烦最疼爱她的小姨，只能一个人下山，离开自己的‘家’，独自流浪在外。
懦弱么？也许吧，可那时候的自己只有五岁，纵然是妖狐的成长速度非人类可比，但她又怎么做什么呢？
她与狐妖的观念不一样，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与他们不是一路人，曾经的事情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淡忘不代表不记得，儿时受到的疮伤，或许一生都无法得到治愈。
该下楼吃饭了。
菲儿走出自己居住的旅馆，走进街边的一家餐馆中坐下，简单地要了两份菜品，便开始吃了起来。
她的饭量真的比以前小了很多，菲儿觉得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现在不怎么能感觉到饿了。
不饿，也就没有食欲，自然不会怎么吃东西。
这两盘菜她也没吃完，连其中一盘都没吃完她就不想继续吃下去了。
刚想让店铺的伙计打包，后座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动作一滞。
“月凛，你还是头一回参加狐麟葬渊吧？会不会比较紧张之类的啊？”
“紧张？你看月凛大小姐这副样子有半点紧张的意思么？”
“也是，毕竟月凛都已经是四尾了，四尾啊，你看看这一代同龄人里，这般年纪达到四尾的一个都找不出来，另一个达到四尾的也是三天前才突破的，哪像我们月凛小姐，几年前就完成突破了，现在恐怕都快到五尾的境界了吧？”
“没那么夸张。”清冷的声音婉转悦耳，带着几丝勾人心魂的娇媚。
白发的垂耳狐少女淡定地喝了口茶。“我距离五尾还挺遥远的，少说也有个十几年吧。”
“那进度也是远超所有同龄人啊，试想几天前才突破的玉柔四尾，哪能与你这个在四尾阶巩固了多年的相提并论啊。”
面对同伴的吹捧，垂耳狐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就是，放眼狐族另外一百七十九个入选者，月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人类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连狐族的地板都够不着，更别说天花板了。”
“是啊，我们狐族除了天女冕下以外，千年没有出过九尾了，我认为啊，下一个出世的九尾恐怕就是月凛了。”
“说不定啊，等月凛突破至九尾的时候，天女冕下还会将月凛定为下一任天女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可是，我以前听长老们说下一任天女是九霜冕下的那个女儿啊，毕竟这是狐族的传统………”
“啊？那个私生女？那家伙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啊？几十年前就失踪了，我看啊，八成已经不知道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或者说是天女冕下嫌她太过碍眼丢人，亲自清理门户了。”
“总之啊，那家伙都查无此人了，要我说啊，比起那个私生女，明显月凛更像天女冕下的女儿嘛，说不定当初是抱错了呢………”
“………”隔桌的菲儿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2024/06/11/2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