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59~如此孱弱
作者：漢唐歸來 更新时间：2024/7/19 0:02:35 字数：4022
阿尔伦大陆的上空被一层厚重的阴霾隔开，阻绝了阻绝了与天空的最后联系。
阴雨绵绵，暴雨不止，仿佛苍穹之上破出了一个大洞，连绵不绝的雨从坏掉的缝隙中漏出，时大时小，仿佛瀚空在抑制不住的恸哭。
雨水滋润万物，然而落下的却并不是寻常雨水，而是腐蚀性极强的酸雨。
酸蚀的雨点融入田野，肥沃的土地荒废，百年以内无法继续耕种，庄稼荒芜，牛羊猪之类的牲畜喝了带有腐蚀毒性的喝水，一片片的死去。
食物短缺，饥荒降临了。
由于没有食物来源以及不知道到底哪些水源可靠，中毒的人越来越多。
这并不是平常的酸雨，酸蚀性可以轻易腐蚀人的皮肤，还可以无色无味的融入净水中，且带有的毒性永远也不能被抹除。
因饥饿与中毒死去的人尸体会成为瘟疫的温床，病毒会迅速扩散开来，无孔不入的感染其他艰难存活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专门为了灭亡一个文明而存在的。
噩兆天使降临之后什么也没有做，它只是单纯地伫立在天空中，以慈悲之目平静而漠然的注视着受苦受难的众生。
纯白的天使，却是以骸骨构成的骇然瘆人之躯，将痛苦的根源深扎入土壤之中。
祂不是救世的天使，而是灭世的恶魔，没有感情的注视着痛苦的人们，无动于衷。
不少血脉觉醒的超凡者们也意识到不将那只庞大的骸骨天使击溃，这个世界可能就完了，于是试图将这个恶魔摧毁。
当然，他们这么做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拯救谁，亦或是拯救大陆，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自保而已。
事实上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不少顶尖的超凡者意识到了白骨天使的危害性，不过他们都没有出手，而是等着别人先出手，等其他超凡者与白骨天使打得差不多了，自己再上去坐收渔利。
可登峰造极的超凡者们谁都不是二傻子，你不动，那我也不动，咱们就来比比谁最先沉不住气。
于是就这么任由事态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的确能熬能耗，比耐心，他们自认为不会输给谁，可他们耗的动，阿尔伦大陆却有点耗不动了。
板块分离，大地崩出深不见底的裂纹，翻江倒海，空气中可以被吸收的魔素越来越稀薄，像是被全部抽离干净了一样。
超凡者们终于意识到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先出手的打算。
作为大能，他们要考虑很多因素，例如，自己在与噩兆天使交战的时候会不会打到一半被仇家偷袭？？
要知道顶尖的超凡者不少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的，没几个血海深仇的仇家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陆强者。
如果打到一半力竭了被人捡漏的话，与生俱来的卓绝天赋，无数次在生与死之间摸爬滚打的险象环生，还有无数机缘与勤学苦练堆砌出来的修为可就全都化为镜花水月了。
下辈子投胎还是门技术活，谁舍得啊？？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顶尖强者们全都在看戏，一个不上，都想着等别人打得差不多再上去得好处。
最后还是一些天赋较为普通的超凡者组成敢死队，对噩兆天使发起毁灭冲锋。
名副其实的毁灭冲锋，冲过去就没有一个生还的，还没冲到噩兆天使面前，刚看到噩兆天使的脸，百里开外就被歼灭了。
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毁灭能力让其他想要上前助阵的超凡者们望而却步。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没了，连武器都没抽出来就像是冰淇淋一样融化了。
寻常超凡者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指望各方势力派遣出的军队收场。
可是如今的炟地已经乱成了一团，连皇帝都不知所踪了，军队更是无人掌控，又或者说军队已经自顾不暇了，派遣出来巡逻维持安定的巡逻军已经在所有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全灭了，其余军队更是各自为战。
炟地本就不怎么太平，只是平时由皇帝压着，这些矛盾没有显露出来而已，现在皇帝不见了，自然是该撕逼的撕逼，该吵架的吵架了，有的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兵戎相见。
其他国家与势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噩兆天使的影响面在不断扩大加剧，最终会将整个大陆都覆盖入其中，现在大概所有国家与势力都被噩兆天使整的焦头烂额了，光是毒雨的问题就让人苦不堪言，这可是能溶解建筑物的腐蚀之雨，加上污染了水资源，自保都难，就更不能指望他们去解决源头了。
炟地某处简陋的地下洞窟内。
将几位遇难的难民送入洞窟中避难后，绯桃看向了洞窟之外，那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暴雨。
雨势越来越大了，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下下去，炟地不出几周就会被彻底淹没。
洞窟所处的位置距离噩兆天使足够远，抬起头也看不到那尊森白的巨像。
哀声四起，整个洞窟内充斥着负面情绪，不少人恢复意识了只是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双目空洞地看着上方洞窟，似乎还没能从丧亲之痛中走出来。
没有人看的到希望，各自都很消极，仅凭本能的求生欲吊住最后一口气。
失去秩序的情况下没了约束，人就会开始内讧，甚至都到了这种关头了，外面的毒雨都快将洞窟淹没了，还有人在吵架，甚至为了吃饱抢夺别人的食物扭打在一块。
“都给孤冷静点。”一声令下，一道冷色的光块打在了争执的每个人脸上，将他们覆盖。
霎时间，每个人都冷不丁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所以说，孤就是讨厌人类。”克莉丝汀骑着镰刀悬浮在空中，冷眉微挑，酒红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
“下回这种事情别叫孤，孤又不是幼儿园的院长，不负责调停打闹的小朋友们。”克莉丝汀颇为不满的瞥了眼绯桃。
绯桃没说什么，相处久了，绯桃多少也对这位血族女帝多少有些了解了，对方要是真不想来，根本不会跟自己到这里。
“喂，你不会还有想法吧？”克莉丝汀望见绯桃一直盯着洞窟之外没有说话就能猜得到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以克莉丝汀对她的了解，明知不可为却偏偏为之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孤劝你收一收自己的想法，别真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可以砍一砍，那不是你可以挑战的存在。”
“那谁会是祂的对手？”绯桃反问道。“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可高个子呢？没有高个子可以顶，是不是就要砸到所有人的头上了呢？”
克莉丝汀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正好赶上了呢？有些事情，遇上就是遇上，除了坦然接受以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就等着噩兆天使覆灭炟地，然后覆灭整个世界无动于衷么？”
“菲儿小姐，被冲进水洼里的鱼要如何才能存活下去呢？”克莉丝汀没有正面回答绯桃，而是抛出了一个似乎并不相干的问题。
“它能自己蹦回河里么？并不能，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老天下雨，而且是大暴雨，将它重新冲回去，亦或是让它多活一会儿。”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了，一切仅凭天意，毕竟水洼里的鱼是没有能力自己回到水里的。”
“可我们并不是水洼里的鱼。”
“说得对，水洼里的鱼还有一定概率能回河里呢，鱼比我们强多了，至少还有地方可以去，我们却只能守着这片水洼等死。”克莉丝汀翘起了黑丝包裹的玉腿。
“………有这么不堪么。”
“情况只会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克莉丝汀薄如蝉翼的白色睫毛眨巴了几下。
“你也意识到了，谁都无法靠近噩兆天使，祂也没有要刻意杀死谁的想法，只是伫在那里，我们就拿祂无可奈何，只能躲在洞窟里听丧钟倒计时。”
“我举个例子，菲儿小姐，昆虫什么样我们都知道，当昆虫踩在一张白纸上，如果这张纸上存在着一个‘世界’的话，他们眼里，这只昆虫是什么样的呢？”
“没错哦，纸上世界的人看不见虫子的全貌，他们只能看见昆虫的几只脚踩在纸面上构成的黑点，这就是高维与低维的区别。”
“假设纸面上真的存在着一个世界，那么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就是个低维世界，不想让它存在了，把纸撕了就行，纸面世界的人甚至不知道世界是如何灭亡的。”
“同理，对于天道而言，我们就是纸面世界的火柴人，祂想要收拾我们就是降维打击，甚至都不需要知道我们长什么样，把桌子一掀，世界就重置了。”
“你觉得还有希望，无异于认为纸面上的小人儿可以把三维世界的人给扳倒，这可能么？”
克莉丝汀平静地注视着场面越下越大的毒雨。
“那尊白骨雕像也是高维世界在低维世界的投影，本尊可能根本不长那样，我们甚至连祂们的全貌都无法窥见，又何谈阻止呢？”
“是呢，事到如今已经不该用阻止这个词眼了。”
“是吧？………”克莉丝汀以为自己说的话对方终于听进去了，却不想下一句又让她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
“引得灾祸连连，生灵涂炭，祂与林玄辰的罪责一样。”
“也该被施以仲裁。”少女一字一顿。
“………啥？”克莉丝汀有些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说了什么。
“你这意思，还想审判噩兆天使啊？？”
“有何不可？”
“那可是天道好么？？”
“善恶不分的天道？”绯桃摩挲着自己的爪子。“我不管祂是谁，荼毒众生，我就不能不管。”
“哪怕祂是天道。”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没有。”天道也绝不是靠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就可以战胜的。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你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哪怕是送死，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绯桃注视着克莉丝汀，突然咧嘴，露出相当反差的狐狸笑。“何况，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选个多少有点尊严的死法呢？~”
“至少，我是在挥剑砍向敌人的时候死的，不是么？”
克莉丝汀脑子一下子凌乱起来了，没等她在说什么，少女昂首挺胸的走向了洞窟出口。
克莉丝汀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张嘴，又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啊，这家伙肯定是劝不动的，她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要有人能劝得动她，她当初还会找到自己面前来与自己决战吗？
“克莉丝汀陛下，如果我回不来，可能还要麻烦您。”
“麻烦什么？你要回不来，大家死翘翘是迟早的事，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克莉丝汀没好气的道。“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绯桃没有回答她，一如当年的步伐款款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真是乱来。”
抵达洞口，绯桃摇身一变，化为了一只体型巨大的五尾巨狐，毒雨落在她的毛发上，瞬间就会被蒸发。
五尾白狐睁开了异色的狐眸，看向远处，仰天长啸。
“呜————”
与此同时，青丘峰之上，一对狐眸自黑暗中睁开，别有所感的眺向远处。
化为废墟的葬渊镇山下，前往讨伐噩兆天使的超凡者们陷入了绝望。
毒雨腐蚀着他们的皮肤，而身处噩兆天使周围，他们的魔素在急剧消耗，已经无法运作魔素展开屏障抵御毒雨了。
不需要将目光放到天使上，光是毒雨就快要将他们腐蚀殆尽了。
不少超凡者还想发动远程术式魔法对噩兆天使进行轰炸，然而瞄准也是需要用眼睛，可一旦目光放到天使身上，命就没了，即使背过身去盲射，魔法在百里开外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抵消，连边都摸不到。
对于这种完全不把任何人视作敌对目标的敌人，凡人显得那样的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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