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漢唐歸來 更新时间：2023/12/21 16:44:32 字数：7313
‘愿你永远能寻回初心。’
神圣教国主都骑士学院的大教堂，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映入圣洁无暇的光泽，将天鹅绒红毯铺就的银石地板照得熠熠生辉。
红袍主教手捧着经文与金色的十字，模样虔诚无比的照本宣科，身后站着的两名修女双手合十，嘴角默默蠕动。
无论外头如何喧哗，教堂内庄严无比。
不错，今天正好是一届骑士学院学生的毕业典礼，从今往后，他们便是见习骑士了，作为帝都骑士学院的高材生，毫无疑问，今后他们都会在教国军队中担任要职。
这重大的加封仪式上由现任的教国骑士王，艾瑟克主持。
在主教念诵经文，修女祝福祷词的洗礼后，由骑士王上前为其进行加封仪式。
显然，这些毕业生都很激动，这不仅仅是多年的学业终得到了肯定与结果，更是对今后骑士生涯的期待与自身潜力的信心。
这些情绪很正常，就像当初的他一样，可是………
嗯，向上爬的信心与对自身光明未来的憧憬。
至少艾瑟克只看到这些。
为这些新人骑士送上祝福与加封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了，他的微笑与动作不可避免的显得很是公式化。
很快，队伍末端的人没剩几个了，意味着这一届的加封仪式即将落入尾声。
“孩子，恭喜你通过重重考核，披荆斩棘走上这神圣的教堂。”轮到下一名学员，艾瑟克仍重复着一样的说辞，语气充斥着前辈对后辈的关怀。
“今后，你将成为光荣的教国骑士中的一员，现在，我问你，你是否愿意永远效忠于教国，效忠于王室。”
按照一般情况，这一步是绝对不可能有人说不，毕竟宣誓效忠表示自己愿意都是正常流程罢了。
“………”然而，这名学员却迟迟没有开口。
这让艾瑟克有些不解。
“骑士王阁下，我认为，骑士不单单是要忠于国家。”
“嗯？”听闻这名少年的回答，让艾瑟克很是诧异，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这名少年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面容没什么表情，澄澈湛蓝的眼眸中却带着认真与些许偏执。
这变故让主教与修女都愣住了，身后还没轮到的学员更是对此震惊无比，心里都在嘀咕，这小子怕是不想再回炉深造，把好不容易混到手的见习骑士证书还回去了。
“……那还应该效忠于什么，你说说看？”艾瑟克并不恼，反而觉得这位少年很是有趣。“莫非，效忠于女神？”
“骑士王阁下，我认为，比起虚无缥缈的神，骑士更应该效忠于心中的道义与公正，将一切怀疑交给心中的凛然正气。”少年扬起脑袋，对上艾瑟克的视线，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艾瑟克问道。
“姬白。”少年回答道。
“出自哪个家族？”
“圣伦。”姬白说道。
“圣伦？”艾瑟克念叨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才记起来，这好像是某个没落的骑士世家的姓氏。
“不错的想法，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是我们家族的族训，同样，也是我个人的想法。”姬白回答道。
“…………很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分不清场合的倒霉孩子要被当场撕毁证书回炉重造的时候，艾瑟克却开口了，他和颜悦色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的想法，有哪里不对吗？”
“不，你的想法没错。”
“姬白是么？你所诉说的事情是很多人想做的，可在实践中却发现，做到远不如说说话那般简单。”
“你说，这些是你的想法，至少是你目前的想法，那你真的能做到从始至终知行合一么？”
“我能。”姬白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却充斥着坚定不移。
“很好，孩子，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的初心，永不坠入迷途的逆流。”说罢，艾瑟克将证书与短剑交到了姬白手中。
“姬白，从今往后，你正式成为骑士，言行举止务必以考量到自己骑士的身份。”
“职责所在。”姬白一手抚胸，单膝跪地，接受了艾瑟克的加封。
在少年成为骑士后，很快，教国与周边邻国的战争打响了，作为教国的骑士，姬白履行义务，与其他同期骑士共同奔赴战场。
在教国训练有素的军团攻击下，邻国很快便丢失了门户。
教国的军队大批涌入邻国境内，由于补给问题跟不上，加上教国并没有约束自家军队的打算，教国士兵在邻国境内烧杀抢掠已成家常便饭。
烧焦的村落，男人奄奄一息的声音，女人与小孩的惨叫交织成了这片人间炼狱。
将村落洗劫一空后，活埋掉男人与小孩，将稍有姿色的女人全部掳走，为士兵所玩乐。
堆积如山的尸体被送到村庄中心集体焚烧。
“孩子，别怕，别怕………妈妈在，别怕………”女人的娇声惊呼后，是男人绝望的喘息。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别动我孩子，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哈哈哈哈！”一名士兵一把抓过女人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一脚将男人踢开。
“啧啧，这妞儿还挺嫩啊，一点儿都不像生了孩子的人。”
“你可别想吃独食啊？！”
“自己找去！这个女人是我先发现的！”
“砰砰！”刹那间，女人绝望的哭声停了，就在前一刻，还抓着她的手要轻薄她的士兵被一脚踹到了墙上。
“哪，哪个狗日的，敢踢老子？！”士兵破口大骂。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一名身着重型板甲，不露丝毫皮肤的骑士带着自己的下属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骑士开口了，从盔缝中的视线如一道利剑，刺穿了士兵的胸口。
“你？你是谁啊？我们这是在拷问俘虏，关你什么事啊？”见来人自己不认识，士兵色厉内荏的喊道。
“战俘？”姬白看了这些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平民。“他们分明是平民。”
“你说是平民就是平民啊？我就是怀疑他们是乔装打扮的敌国军人！而且，平民怎么了？我们处置平民需要你来插手吗？这个村落都是我们打下来的！你………”没等士兵说完，他的领口就被一把拽了过去。
“谁允许你对平民动手的。”
“你这样的虫豸，简直就是在丢教国军人的脸。”
“砰！”姬白一把将士兵砸到了墙板上。
“你，你想做什么？………”被打怂了的士兵知道对方的身份是骑士，自己只是个士兵，对他动手就是以下犯上，顿时不敢继续张扬了。
“让你们的军队全部退出这座村子。”姬白命令道。
“你，你………你给我等着！”士兵只得撂下狠话，带着自己的狗腿子趔趄的离开村落。
“已经没事了。”等士兵们走后，高大的骑士俯身下来，对女人与其他平民说道。“骑士来了。”
“………”女人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名敌国骑士居然会为他们这群蝼蚁般的平头百姓出头。
要知道，别说是敌国士兵，就是本国士兵对他们这些老百姓也从来都是欺压凌~辱。
“将这些平民交给后勤部，务必让他们照料好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是。”高大骑士手下的士卒对此毫不意外，显然这位骑士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以教国完胜作为结果，邻国割让了大片土地。
而作为本次战役最大的功臣，姬白得到了国王的亲自接见，并授予荣誉勋章。
然而………
“恕我不能接受这枚沾血的勋章。”姬白单膝跪在王宫大殿中，一手抚胸，语气一如既往地斩钉截铁。
这让准备为骑士颁发勋章的国王很是尴尬，连带着站在一旁的骑士王艾瑟克也一脸惊愣的看向姬白。
“咳，姬白，这是国王陛下对你卓越功勋的嘉奖，你就不要再谦虚推辞了。”艾瑟克只得打圆场说道。
“抱歉，骑士王阁下，国王陛下，但请恕我直言，若邻国不义，讨伐不义者即可，战争不该将无辜的平民牵扯进来，他们…………”
“好了好了，看样子姬白你是太累了，这样，你今天先下去，明日我们再说吧。”见国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能指望姬白看懂情势的艾瑟克只好连忙打断姬白的发言，让他先下去。
“………在下领命。”
“………哼！”姬白走后，国王相当不满的怒哼了一声，冷冷道。“乡野村夫就是不懂得礼数。”
“陛下，姬白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说不定将来能接替我的位置，您若是想要大展宏图，非他不可。”艾瑟克只得为姬白开脱道。
“………哼！此事再议吧。”
几周后，姬白得到了升官，但并没有再得到国王的接见。
除此以外，作为奖赏，国王还让姬白提几个要求。
“我没什么要求，我只希望我麾下这些从邻国被带到教国的百姓能回家，这是我答应他们的，希望国王能成全。”
负责传达国王口谕的侍卫愣了愣，只得将姬白的要求传回宫廷。
这之后，教国开始不断扩张，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开战，以战养战，扩大自己的地盘。
姬白在这些战斗中屡立战功，功勋卓著，虽说他不被同僚们喜欢，并且总被同僚诬告，说他袭击自己的士兵，蓄意谋反之类的话，但皆被艾瑟克挡下了。
很快，姬白的官职升到了副骑士王，按理来说，他的地位只比两个人低，已经进入王国权力核心的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然而…………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抬爱，今日，大概就是与您彻底别离的时候了。”
“…………姬白？你？”看着姬白交到自己手上，当初那把由自己亲自交予他的短剑后，艾瑟克彻底愣住了。
“你，这是要？………”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教国的骑士了。”姬白一字一顿，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刻板。
仿佛对他而言，这天大的权力与地位，就如一只落在身上的羽毛般，拍开它不需要任何的犹豫。
“………为何？”虽隐隐猜到原因，望着远去的背影，艾瑟克还是经不住问道。
“艾瑟克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圣堂中的誓词？”
“…………”
“您不记得，我还记得。”说罢，骑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艾瑟克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短剑，久久没有言语。
多年后，教国在征战的途中碰到了一股硬茬，分明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小国罢了，教国却在征服这个小国的过程中屡屡受挫。
直至他们打听到，这个小国的骑士长，名叫姬白。
不错，自从辞别教国后，他辗转至这个积贫积弱的小国，在这里重新当起了骑士。
这次他面对的敌人，是曾经的战友，曾经的效忠对象，强大无比的教国。
实力悬殊，他仍义无反顾。
在他的带领下，小国军队奋发图强，作战异常勇猛，经过近十年的持久战，步步蚕食教国，他带领着军队一路打到了教国的主都。
“以骑士之名，以公正之名，以圣伦之名。”姬白于阵前轻颂祷词，这是每次开战之前，他都会念诵的。
“对天起誓，此战定不辱没圣伦之名。”
最终，城破了。
同仇敌忾的小国联军恨透了教国的国王，一路冲向了王宫。
而在王宫外，不出意外，姬白遇到了那个他平生最不想遇见的对手。
为他加封的骑士王，艾瑟克。
此时的艾瑟克年近半百，模样苍老，眼神仍如当年那般炯炯有神。
王宫的宫门，只有他一人守着，姬白明白，他这是在刻意等自己。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艾瑟克的语气听不出悲喜，只是看着姬白，仿佛再度看到了那位圣堂之下信誓旦旦的少年。
“艾瑟克大人，可以请你让开么？”姬白没有正面回答艾瑟克的问话。
“姬白，你我都是骑士，你明白我的回答。”艾瑟克苍老的具体就如一座老山，拄着剑，岿然不动。
“就如你当年的誓词一样，我也发誓，永远效忠教国与王室，我不能背弃自己的誓言。”
无言中，两名骑士对视之后，两把长剑交织在了一起，在滂沱大雨中激荡出了火花。
…………
“…………漂亮的一剑。”
看着倒在雨中的艾瑟克，姬白沉默不语。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艾瑟克嘴角溢出鲜血，强扯嘴角笑了笑。
“你，真的做到了，姬白，我的孩子。”
“为众生而战，为和平而战，为公正而战………你做到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大人，您也可以与我一样。”
“不！姬白，我成不了你，谁也成不了你！”艾瑟克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可以为了心中的道义倾尽所有，可以为了众生与公正放弃一切，是啊，听上去很美好，且只是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对吧？”
“可是………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大家都向往绝对公正的英雄，可他们知道，他们谁都成不了那个英雄，也做不到那样的大公无私。”
“纯粹的人是受人崇拜与尊敬的，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他们那样纯粹，英雄才会得到尊崇。”
“姬白，你很厉害，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大部分都是被世俗束缚住的凡人，他们不可能与你一样，不徇私情，淡薄权力与地位，身居高位后不同流合污，仍能克制为所欲为的欲望………我也一样。”
“人都是有感情的，公正，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做到绝对的，当你身边人，甚至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藐视法律，你真的能做到秉公执法么？？”
“当你身居万人之上，君临天下，一方天地已为你所有物，你真的能以身作则做到遵纪守法吗？作为上位者的你真的还能将底层的平民视为与自己同等的存在吗？”
“人的欲望，只会随着地位与权力的攀升，越发膨胀。”
“艾瑟克大人，您亲临过前线战场吗？”听后，姬白开口了。
“最近这些年，没有。”艾瑟克不知道为什么姬白会问这个问题。
“饱受战乱的平民百姓，他们在忍饥挨饿，官兵夺走了他们的余粮，战争掳走了他们亲人的性命，好似一切都是那般稀疏平常。”
“是啊，这片大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可一直如此，就正确了吗？？”
“就像您刚才问我的问题，人性的痼疾向来如此，可向来如此就代表正确了吗？？”
“谁得权得势就该枉顾法度，就该欺压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不然就展现不出自己的高人一等，这难道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这又是谁定的规矩？？”
“艾瑟克大人，您不是贵族，同样出生平民，您见到那些苦于兵灾与贵族压迫，生不如死的劳苦大众，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触吗？？”姬白质问道。
“您纵容士兵欺压他们，说是可以提高士气…………他们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凭什么他们就要被欺负？被杀死，被冻死，被饿死，失去亲人，颠沛流离，最后异死他乡？？”
“欺负他们，难道不就是在欺负曾经的我们自己吗？！”
艾瑟克愣住了。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感与自我感动？”
“你就当是我在满足自己的正义感与自我感动吧，至少我认为，人命不该如此卑贱，不该这样一文不值。”姬白头一回语气有了起伏。
“这天下，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也不是国王一人的，更不是谁的拳头大，就是谁的。”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每个不影响他人，积极生活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艾瑟克沉默了。
“一心只为公正，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也必然是一条极为孤独的路，你只能一个人不被理解的走下去，你，真的确定自己要走这条路吗？”
“当仁不让。”姬白大步流星，走向了宫廷。
“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是骑士，职责所在。”扔下这句话，姬白进入了王宫。
教国的国王自缢于宫廷内，持续几十年的大陆战争结束了。
各个小国联合为人类联邦，重新组建了秩序。
众望所归，姬白成为了联邦的新一任骑士王。
几年后，他告老还乡，将未来交给了新生一代的后辈们，回到老家，化名当了一座教堂的守护骑士。
回到家乡的他已经垂垂老矣，每日念诵经文，维持治安，顺带………
为那些毕业的骑士学员们进行加封仪式。
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明，骑士更应当效忠于心中的道义与公正。
这是姬白临走之际更改的教义。
听着这些年轻骑士们一遍又一遍的念诵誓词，姬白不知为何，姬白怎么也联想不到自己的曾经。
直至…………
“先生，这座教堂中间，摆着的是前任骑士王的雕塑吗？”一道略显稚嫩的口音突然问道。
“嗯？”姬白看向身后的神像，那是曾经以他为模板雕刻的，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认为，不该在教堂内供奉这种东西，因为连骑士王本人都说，骑士不该去信虚无缥缈的神祇，神像自然也包含在内。”
“………”姬白默默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金发，澄澈如水的蓝眸，朝气蓬勃，眼神中充斥着熟悉的认真。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我叫菲特。”金发少年认真的回答道。
“………你是圣伦家的孩子？”姬白愣了一下。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特征太明显了。”
“……没错。”菲特有些扭捏地回答道。
“我没记错的话，前任骑士王似乎也出自这个家族，为什么你反而羞于说出自己的家族？”
“………我不太想把‘与骑士王出自同一家族’这种事挂在嘴边上，更不想被人贴标签，我是我，骑士王是骑士王。”菲特犹豫了片刻，说道。
“………原来如此。”姬白哑然失笑，这是他这些年以来，第一次笑。
“孩子，你想成为骑士吗？”
“嗯。”
“你，知道骑士是什么吗？”姬白问道。
“所谓骑士，便是照亮这片大地的崇高者。”菲特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哈哈，说的这么远大，你个小娃子，能做到吗？”
“能。”菲特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可这副表情，就与当年在圣堂前誓词的他，一模一样…………
“很好。”姬白摸了摸菲特的脑袋，说了当初的骑士王与自己说过的同一句话。“孩子，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的初心，永不坠入迷途的逆流。”
“嗯！”
多年后，人类联邦迎来了灭顶的祸乱。
不知从哪涌入的魔族大军成批出现在大陆的各个角落，如潮水般向人类联邦进攻。
在魔族摧枯拉朽的攻势下，人类联邦节节败退，大片都城失陷。
在人类联邦骑士联盟大乱阵脚之际，一名年迈的老骑士默默找回了当年的战马，从仓库中取出了多年未曾使用保养的甲冑与宝剑。
这些装备大多已经受潮生锈了，可在重见天日的一刻，它们仿佛又找回了曾经与自己的主人为正义而战之际时的热忱。
当年陪伴他的战马也已经骨瘦如柴，垂垂老矣，可当它再见到昔日主人的时候，高举马蹄嘶鸣，仿佛在告诉他，老朋友，我仍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年迈的前骑士王姬白抚平战马，全副武装，牵着马，走向城门，却在这里见到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包裹着全副武装的板甲，不透丝毫的皮肤。
“………菲特？”尽管多年未见，姬白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的骑士青年。
“您，要出发了么？”菲特的气质，比之曾经沉稳了不少。
“嗯。”姬白颔首。“又有人需要我了。”
“………保重，骑士王阁下。”菲特早就知道姬白的身份了，同为圣伦，他知道姬白此刻的想法，没有进行任何劝说。
他明白，这位已然落幕，快要战不动的老骑士要发挥自己最后的余热了。
比起毫无作为的老死，他希望自己能战死沙场，这才是骑士的浪漫。
所以菲特没有劝他。
“后辈。”两人擦肩而过，姬白扬手，与菲特击掌。“接下来，是你的时代了。”
“一切，拜托你了。”
“………嗯。”
短暂的道别，在一片混乱的城市中，骑士疏散着慌乱的平民，引导他们前去避难。
骑士牵着马，在人群中逆行，一言不发。
当年是一人，现在，仍是一人。
一人骑着马，来到了城门。
敞开的城门外，肃立着黑压压的怪物大军，一眼望不到尽头。
姬白知道，这些来自深渊的怪物不同于自己曾经遇到的任何对手，他们是一群怪物，一群强大到让人类绝望的怪物。
而他的身边，除了胯下的老马，只有他一人。
静默地对视，随着一声高呵，骑士策马奔袭而出，孤身一人，朝着数不尽的怪物们发起了冲锋。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年轻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一如圣堂前宣誓那般清澈。
不忘初心的骑士虽已不再年少，却仍年少。
嘶吼的狂风中回荡着他高亢的呐喊。
“对天起誓，此战定不辱没圣伦之名。”
“以骑士之名，以公正之名，以圣伦之名！”
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永不背弃公正的骑士少年。
孤独的骑士，拔~剑指向他一生中最后的敌人，亦是不可战胜的敌人。
下一瞬，骑士冲进了潮水般的魔物中间………
（感谢各位对姬白大叔的喜爱，谢谢各位萌战对大叔的支持，本来这本书已经完结了的，看到各位的支持，特地让编辑把这本书改成连载，最后为大叔写一篇番外）
（一方面，我也真的很喜欢骑士，所以也算是给正片落幕的大叔补一篇番外结局吧）
（这是姬白大叔最后的番外篇，其中还夹带了与新书主角互动的彩蛋哟~）
（新书只剩十天就发布了，还请各位能够继续支持~~QvQ）
2024/07/15/23/35
插图请访问电脑端查看
https://www.xiaoxiaoshuo8.com/0_4/344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