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7~杏仁：水有点深
作者：漢唐歸來 更新时间：2024/6/7 0:01:22 字数：4062
“？”菲儿沉默了。
面前这只大黑狐狸说的是哪国语言？说的是狐语吗？她怎么听不懂？？
“愣着做什么？接着啊，可别弄丢了哦，这可是没办法挂失的，弄丢了就是弄丢了，没法现场再给你造一个的。”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嘛，一码归一码。
杏仁目光散漫地瞥了眼面前这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是女生的铁皮人。
如果是这位姑奶奶的话，她要真弄丢了，青丘峰说不定也要找个拙劣的借口破例补发。
一念之下，杏仁想起昨晚自己喝醉酒了在大街上游荡闲逛，逛累了直接趴在街边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水滴落在她的鼻尖，冰冰的，凉凉的。
下雨了这是？
她扯着衣领遮了遮有了些许凉意的脖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没成像的视野中闯入一抹如雪的浑白。
一双如樱粉黛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
睡意朦胧的杏仁花了三秒才记起来自己貌似开启了感知屏障，一般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路中央睡着一只大摇大摆的狐狸。
有人来找自己了？
杏仁晃了晃脑袋，目光逐渐凝实。
“潇洒快意，醉卧尘世，司卿好雅兴。”流水银铃般的声音没带有任何起伏，却让杏仁脑袋上毛茸茸的狐耳立正了。
“月季阁下。”看清楚来人后，杏仁赶忙起身来对自己的仪容略作整理，略微躬身。
“杏仁大人不必紧张，在下对您的生活方式没有任何偏见，也不会发表什么看法。”月季面无表情地抱着手里的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了，这位天女大人的贴身侍卫能出现在这里，除却为了正事，还能是来找自己喝茶闲聊的吗？
肯定是特意来找自己的，而既然是月季找上她，是谁授意她来的，不言而喻了。
尽管她是青丘司卿，与月季在职务上没有高低之分，可考虑到月季的身份，她出现往往就代表着九尾天女的意志，因此无论是长老还是司卿，见到月季如见天女，多少得给几分面子。
“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委托你。”
“……？”杏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往月季来向自己传达指示，可都是会带上‘天女大人让我替她传达天谕’这个前缀，怎么这次没有啊？
不对啊，听对方这意思，这次难不成是她的私人请求？？
杏仁看了眼月季的表情，一如既往，仍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跟以前一样，她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而且以杏仁对月季的了解，这只白狐狸是个缄默寡言且相当无趣的天女专用工具人，只有天女的谕诏能让她千里迢迢来回跑，在她眼里只有公，没有私，借着天女的名义让下面的人替她办私事这种僭越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不确定，再看两眼。
“哦，我明白了，所以是您的私人委托？”
“我可没这么说。”
“那，就跟往常一样，是天女冕下的意思了？”对方说的越是含糊，杏仁就越是来了兴致。
这可不多见呐。
“………”月季沉默了。“司卿大人，您要是不想办这事，我可以另寻他人。”
“啊，好吧好吧，我的错，我不问了，请您示下，是什么事情？”杏仁也知道不能继续放纵好奇心细究了。
不过她的确搞不懂，月季都来了，传达的是谁的旨意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呢？？
“狐麟葬渊的令牌，发放完了么？”月季没有急着交代她所为何事。
“都这个时间了，应该是发放完了，我也不太清楚，这事是樱染嫣红负责的，她的办事效率你应该是知道的。”
“她漏发了一块。”
“漏发？”看着月季这一本正经确信的样子，杏仁忍不住表露出一丝质疑。
虽然她对樱染嫣红有意见，可对她的办事效率是相当认可的，由她来办，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她真的会犯漏发令牌这种低级错误吗，就连作为樱染嫣红死对头的她都有些质疑了。
“我是来将她漏发的那一块补齐的。”面对杏仁质疑的目光，月季面色不改，自顾自的从衣襟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杏仁。“你替我将它交到它主人的手里。”
杏仁心里更加奇怪了。
退一万步，樱染嫣红真的犯了这种低等错误，漏发令牌了，这事不也应该交给她么，为什么非要特意过来拜托自己？？
心里尽管困惑不已，但杏仁还是压下了疑惑与好奇，接过令牌，看了眼这块令牌。
令牌上的名字，除了令牌本人以外，只有秘境的‘检票员’才能看到，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当然，她要是想看到也不难，可她并不想看。
杏仁虽然平时懒懒散散，但再怎么说也是三大司卿之一，樱染嫣红就是真的少发了一块令牌这事也可大可小，然而能让月季亲自跑一趟过来送令牌，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杏仁明确的嗅到了事情并不对劲，既然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少知道。
她也了解到，月季怎么都不说委托人的缘故就是在提醒她，让她少问少说话，别在这个问题上深究钻牛角尖。
杏仁接下来也很明智，恢复了摆烂的眼神，一句话都不问，接下令牌后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询问漏发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不用说她都猜到个大概了，八成是城里哪个调皮捣蛋的玉柔氏玩着玩着，把令牌给弄丢了，青丘峰那边紧急重铸后火速送来的。
“不用费力去寻找，那个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哦……”杏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蓦的抬起头，一脸的困惑与迷茫。“谁？樱染嫣红？？”
“杏仁大人，您认为只凭一个千年的承诺，就能让昔日的罪人重归原有的地位么？”月季没有回答，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就算答应恢复他们的身份，却并未承诺他们能回到昔日的地位。”不等杏仁思考，月季继续说道。“作为背叛者，僭越者，他们本该永无天日，能恢复身份已是天女的仁慈，贪图更多简直是痴心妄想。”
“………”在杏仁疑虑思忖之际，月季不说话，给了她一个‘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懂得’的眼神后，转身离去，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片雨幕中，磅礴大雨却没有一滴能滴落在她的身上，打湿她的毛发。
杏仁愣在了雨中。
……不会真是樱染嫣红吧？？可她是狐族代表，实力超过上限了，不能参赛啊？？
那不是樱染嫣红，就只能是……
不，不对……一定是自己没仔细想，乃至于忘掉了见过的某个狐妖。
可她本来就是喝醉酒以后晃荡进边关的，除了买酒的时候都开着感知屏障，除了同族根本没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而她进城这么多天，唯一见过的同族就是樱染嫣红，那总不能是樱染嫣红旁边的婢女吧？？那就更不可能了。
思来想去，杏仁也只能将目光放到那个除了樱染嫣红以外，唯二与她有过言语交流的人身上。
她不是没想过那个人，事实上在月季说起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人类，可……
这是不可能的吧？？在开玩笑吧？？
就算那个外地人够资格跨入秘境门槛，这是狐族的名额啊，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类？还是由月季过来亲自通知的？？
这其中的信息量大得杏仁要头脑风暴了。
“啊，咧？？”杏仁捂着脑袋在原地施展狐狸回旋，大耳朵跟信号接收器似的晃动个不停。
如果不是月季喝醉了，那一定就是她喝醉了，今天晚上她跟月季两个至少有一个不正常的，又或者说都不正常。
“酒醒了么？”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酒真的醒了么？
如醒。
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她确定刚才自己绝对没听错。
好不容易消化掉这个信息以后，脑海中顿时脑补出了不下几百种离谱剧情。
总不能说，狐狸的报恩吧？？
不对吧？区区一个人类，怎么想都没法与玉柔氏接触吧？？
不过这也并没有让杏仁的脑袋宕机多久，自己不知道内情，怎么想都是空想，既然人家天女的贴身侍卫都下令了，那自己别多想，照办就是了。
可是，杏仁又想不明白月季在离开之前说过的那段话了。
意思很明了，樱染曾背叛族群，对玉柔图谋不轨，能重新翻身已经是撞大运了，有这样的前科，天女不可能再让他们去碰三卿之位，本该如此……
可是樱染嫣红还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三卿之一。
对方是想表达这个么？
杏仁揉了揉脑袋，她老说樱染是爬裙带上去的，但这些都是想气气她，她可从来没当真过。
现在看来，难道其中有不少隐情？
作为狐族三卿，平生头一回杏仁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了解狐族内部的各种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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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想要了？你就是不想要，总得先收下吧？多收块牌子带在身上也没多麻烦，对你来说没坏处，万一你之后改心意了呢？”杏仁有些不耐烦了，昨晚没睡好，她还想再去补一觉呢。
“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狐麟葬渊的令牌是限量发放的。”
“嗯。”
“我是外来人，也不是什么特殊人士，不在名额内。”
“嗯。”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菲儿还是没收令牌。
“解释什么？我都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你还要我解释？”杏仁摇晃着手里的令牌。
“我说你啊你，何必深究这些细节呢？人族也好妖族也罢，活的糊涂一点不好吗？反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是你的，一个都不会少，不该是你的，也别强求，顺其自然，凡事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别老追究原因。”就是问了她也回答不上来。
她哪知道那位天女贴身侍武心里有什么章程啊？反正好奇心过了以后她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听也不想问。
你们当谜语人是吧，正好了，我是摆烂人，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一念之下，杏仁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抿嘴，砸吧舌头。
“啊啦，这真的是酒吗？淡出个鸟儿来了，一点酒味都没有，比白开水还白开水。”
“呼呼……出入酒馆，却只敢喝这种低度淡酒，太逊辣，杂鱼呢~真是有够杂鱼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宿醉还没彻底醒，将令牌放桌上，见着沉默的菲儿，杏仁想也没想，忍不住掩嘴嘲弄了起来，表情要多屑有多屑了。
“？”这是你们狐狸的种族天赋吗？怎么都喜欢玩这个？？
“这令牌谁给我的。”菲儿注视着桌上的玉牌。
“在意这么多干嘛，我给你的，怎么了？”杏仁一手撑着脑袋，面颊上尽是醉醺醺的迷人绯意。
“那这牌子我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诶诶诶？你莫不是觉得这还能是假的？”
“我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菲儿的态度却相当坚决。
“你这莫名其妙的原则是哪里的？怎么，觉得我还会对你图谋不轨？少女，说真的，你没有值得我这么做的价值。”杏仁的眼眸眯了起来。
说着，杏仁还象征意义上的将菲儿打量了一遍，玩笑意味十足地道。“你说我要图你长的好看，也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而且……整天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不让别人看见你的脸，想必，长得不太尽人意吧？”
“说真的，我就是要找人陪，也还不如去找同族的其他狐狸姑娘，比你有趣也比你好看。”
“噗噗，我无意冒犯呢~若有不当之言还请见谅。”说完了才道歉，言语中自然是没多少歉意在里面的。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的确不是我授意给你的，是我的上级授意我给你的，我只是个送货的，你没必要跟我过不去吧？”
“只要你收下就行了，这之后你如何处理这块玉牌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这是你的东西，你要是想找个地方扔了也没人管的了你。”
“……”菲儿不语，缓缓伸手，托起了这块雕文精细，散发出淡淡妖力的玉牌。
2024/06/07/20/30